方城走在袁克佑的后面,前面的袁克佑双手握着手枪,微弯着身体,慢慢地走到了那扇暗红色的木门前。
门檐左右两边挂着两盏灯笼,昏暗的灯光在微风下轻轻摇曳。
“老袁,把枪收起来,这是人家的地盘。”方城拍了一下袁克佑的肩膀,笑着说道。
袁克佑转过头来,皱了皱眉头。
“就咱们俩,双拳不敌四腿,万一有个闪失,只怕……”
方城走到袁克佑的面前,轻轻地用手一推院门,嘴里说道。
“他们是间者,不是土匪,若他们更愿意使用暴力,就存活不到现在了。”
门缓缓地被推开了,院里很黑,但是小院后面的中堂里面却灯火通明,大门敞开,两扇门上各自雕刻着一只精美华丽的凤凰,一头不怒自威的麒麟。
方城似乎轻车熟路,跨进门去,径直向那中堂走去,袁克佑紧紧地跟在身后,手插在裤袋里,枪握在手心里。
踏上几步台阶,方城和袁克佑就站在了中堂门口,这时候,方城才看见中堂正面坐着一 位苍老渔民模样的老者。
言天九。
正堂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人物山水画,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名家之作。巨幅人物山水画两边挂着两副条幅,笔墨苍劲有力,纸张发黄。
人物山水画下面摆着一张茶案,茶案两边是两把太师椅,明代制式,紫檀木质。
言天九坐在左边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杆旱烟袋,边上立着一个后生,两眼平静地看着已经跨进中堂的方城和袁克佑。
“方少爷,老夫一直在等你……”言天九开口说话了,用手里的旱烟袋指了指边上的两把太师椅,示意方城过来坐下。
方城眉头一皱,这是言天九给自己的下马威,即使晚辈拜访,至少他也应该起身相迎,礼让就坐。
这就样用烟枪指了指就行了?
忽然,方城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哪是什么下马威,这是言天九心里有鬼,心虚的表现。
一个没有底气的人,才会用自己的傲慢来掩饰内心。
方城笑了笑,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袁克佑,说道。
“老袁,这位老人家就是我说的那位……”
袁克佑假装疑惑,一脸懵懂地看着方城,接上方城的话。
“就是三十年前给鬼手医下毒,三十年后给许常山下毒的那位?”
言天九的脸上平静如水,边上的年轻后生却脸带怒色,大声喝道。
“九爷在此等候多时,你们不要出口相污!”
方城和袁克佑相视而笑,到底是年轻后生,沉不住气,一句话已经暴露了。
这个时候,言天九缓缓地站起身来,瞥了一眼边上的年轻后生,叹了口气,说道。
“无遗,不要多嘴,来者是客。方少爷,请坐。”言天九走到方城的跟前,伸出枯糙的手掌,向边上的太师椅一摊。
方城笑着回道。
“九爷在此等候方某,定是有话要说了。”
言天九那张苍老的脸上挤出一丝冰冷的笑容,淡淡地回答道。
“方少爷夜访言家庄,也定然是有事相商……”
方城和袁克佑慢慢地坐了下来,言天九也缓缓地坐了回去。
方城一脸平静地看着言天九那张满是皱纹,苍老的脸,久久不言。这个人就是目前执掌言家的族长,如此普通,却又如此的淡定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方少爷是来问罪,还是来求药?”
终于,还是言天九开了口。他轻轻地把旱烟袋放在了边上的茶案上,不紧不慢地说道。
“问罪不敢,至于药嘛,就看九爷愿不愿意了……”
“你一定要救他们两个?”言天九又淡淡地问道。
方城点点头。
“那两个人就那么重要?”
方城笑了笑。
“他们对我不重要,他们都不应该死,这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言天九的脸上挤出一丝奸诈的笑容,一双狡黠的老眼看着方城,嘴角挂着一丝冷酷。
“你们共产党总是在追求公平,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几千年来,你又见过多少公平?!他们不该死,那些死了的,就该死了?”
方城冷冷地看着言天九。
言天九继续说道。
“许常山杀了戴雨浓,葬身鱼腹的戴雨浓就真的该死?一个日本人带着不良动机到我华夏土地,他就不该死?”
“方少爷,你们本有渊源,又何必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方城心里一怔,忽然觉得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言家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极深的秘密。言天九的话里似乎暗示着自己突然到访言家庄,让言家感到了很重的危机感。
“走到这一步?九爷言重了吧……”方城冷冷地笑了笑。
“如果你只是方从恩的儿子,九爷我倒是满心欢喜。只是可惜,你既是方从恩的儿子,又是……”
“又是共产党?”方城哑然失笑,接上言天九的话。
看来,言家的秘密定然和组织有什么关系。
或者,有什么阴谋。
“按辈分,你得管我一声叔,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父亲和言家的关系吧?”言天九笑了笑。
“家父师从言家,方某当是晚辈。”方城回答道,这也是他唯一知道的这点关系。
“看来方从恩还是没忘言家授业之恩。只是,言家却从不敢以令尊是言家弟子而感到荣耀。”
言天九的语气很冷,还带着一丝的鄙夷。
“家父有损言家颜面?有背叛过师门?还是做过对不起言家的事情?”方城一双锐眼直直地盯着言天九那张老脸。
言天九轻轻地哼了一声。
“令尊成为言家弟子就是对言家最大的背叛!”
坐在方城边上的袁克佑猛地站起身来,扯着大嗓门说到。
“这就奇了怪了,人家拜师学艺,你们言家要教就教,不教就让人家走就行了。这既收了人家当弟子,还说这是背叛,这是什么道理?”
方城瞥了一眼袁克佑,心里暗笑,这老袁,看着这屋里就言天九、言无遗两人,胆气倒是壮了。
言天九瞥了一眼袁克佑,侧过脸对站在身边的言无遗说道。
“无遗,你给袁课长说说。”
言无遗轻轻上前两步,看了看方城,又看着袁克佑,朗声说道。
“言家传承两千年,一直遵守一个规矩,一代只能收一个异姓弟子。当年言家家主言雨亭老先生本只想收一个外姓弟子,却让方从恩老前辈破了祖制,坏了规矩……”
袁克佑粗声粗气地问道。
“收不收徒是你们言家说了算,最后收了人家当徒弟,为何又说是方老先生坏了规矩?”
言无遗一脸怒容地看着袁克佑,大声说道。
“言家只收一个异姓弟子,可是,可是方从恩老前辈非要家族言雨亭老先生再收一徒,这不是坏了规矩是什么!”
袁克佑顿时哈哈地笑了几声。
“这是什么道理,既然你们家主只收一个徒弟,方老先生要你们言家家主再收一徒,你们家主不答应不就行了?要不,连方老先生也不收,岂不是更好,你们言家还怕收不到徒弟?”
言无遗满脸通红,刚要发作,只见坐着的言天九轻轻地挥挥手,止住了言无遗。
他用阴沉的声音对袁克佑说道。
“个中缘由,袁课长可能不甚了解。当年之事,老朽也如无遗一般大小,也算是亲历之人,既然方家少爷在此,我也旧事重提,你们二位也好为那桩旧事评个理,看看方从恩到底有没有对不起言家!”
袁克佑慢慢地坐了下来,只听言天九微微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
“家兄雨亭十九岁执掌间门言家,直到年近七旬才敢收异姓弟子,也就是方少爷的爹,方从恩。”
“不得不说家兄阳光独到,为了寻得绝佳人才,足足找了六十年,才遇到天资聪慧的方从恩。家兄找上门去,要收他为徒,却没有想到方从恩却拒绝了。”
方城和袁克佑一愣,言家要收徒,何等好事,为何要拒绝?
言天九顿了顿,又说道。
“你们都不相信吧,没人可以拒绝言家的收徒之邀,纵观史册,有多少言家异姓弟子标兵千秋,留名史书。方从恩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很简单。”
“他是要拜言家为师,却是想着拜虞山言家!”
方城一惊,脱口而出。
“虞山言家儒术?”
言天九点点头。
“言家分两门,一门儒,一门间。儒术因言偃,言子门满天下;间门却是言家大宗,却是历代帝王首选间士之门。方从恩一心想入儒门,断然拒绝了家兄的收徒之请。”
“既然方老先生不愿意入你们间门,你们家主又何苦……”
袁克佑又朗声说道。
“何苦?家兄寻找一甲子,只为收一得意之徒,好不容易遇到如此天资的奇才,岂能放过?可是任凭家兄如何劝说,方从恩就是不从,一心向儒,坚心不动!”
方城突然叹了口气。
“最后,家父还是答应了……”
言天九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伸手拿过茶案上的旱烟,轻轻地把烟锅从眼袋里舀了一锅碎烟叶,从粗布短褂里掏出一盒火柴。
言天九有些颤抖的手微微地划燃了火柴,慢慢地点燃了一锅烟,整个中堂顿时弥漫一股呛人的烟草味道。
“答应?若不是家兄不忍失去天姿英才,又怎么会有后来的悬梁横死!”
方城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言天九。
言天九继续说道。
“家兄为了让方从恩回心转意,就在你们家附近住了下来,一直寻找机会劝说方从恩。直到有一天,方从恩主动找到家兄,答应拜师入间门言家。”
方城一愣,据自己对父亲方老爷子的了解,一旦他认定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为何……
“家兄肯定是欣喜若狂,正是求之不得。不料,方从恩突然提了一个条件……”
“条件?”方城疑惑地问道,自己的父亲难道拿自己的信念和言雨亭做了交易?
“不错,条件,这个条件让家兄非常为难!方从恩可以入间门言家,但是也要家兄再收一徒!”
说完,言天九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似乎又涌起一丝红晕,眼里闪过一丝亮色,那种带着美好回忆的亮色。
“这下轮到家兄为难了,间门言家一代只收一名异姓弟子,这个规矩早在两千年前就定下了,两千年来,从未有一任间门言家家主破过例。”
方城突然疑惑地问道。
“为何?难道……”
言天九冷冷地说道。
“不错,就因为当年间门言家有一代收了两个异姓弟子,最后差点给家门言家带来灭门之祸。那两个弟子,一个是白起,另外一个就是范睢!”
“这个规矩被遵守了两千多年,直到家兄这一代……”
“最后言家家主答应了家父的条件?”方城惊讶地问道。
言天九点点头,用阴沉的声音说道。
“是的,答应了!他破了规矩,准确地说,是方从恩逼迫家兄言雨亭坏了传承两千多年的规矩!”
边上的袁克佑一脸不屑地说道。
“这算是什么规矩,哪门哪派不愿意多收徒弟,就算你们言家有祖制,不能收两个异姓弟子,白起和范睢都是战国时期的人物,都过去两千多年了,他们的悲剧怎么会落在现在的言家的身上?”
言天九冷冷地瞟了一眼袁克佑,沉声说道。
“家兄言雨亭也存着袁课长这种侥幸的心理,他足足考虑的三天三夜,终于还是答应了。从此,家兄和言家的命运从此改变……”
袁克佑惊讶地张开嘴巴,疑惑不解地问道。
“怎么?多收一个徒弟就改变了命运?这也太玄了吧……”
“无遗,给两位说说你爷爷那一支的命运。”
言天九对边上的言无遗淡淡地说道。
言无遗一脸肃然,眼里满是悲戚的神色,缓缓说道。
“祖父言雨亭,莫名悬梁自尽,与当年间门言家的开山之祖,言偃之嫡子言仇的死法一模一样,祖父有有四个儿子,长子是家父言义诚独闯南洋,再未回来;二叔言善河与婶娘被军统所杀;三叔言采东被逐出言门,落草为寇;四叔言四海……”
“言四海!”袁克佑和方城同时一阵惊呼,猛地站起身来,呆呆地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的言天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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