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私生活极度混乱,作品却产生极为轰动影响的作家,杜拉斯曾直言不讳自己对男人的渴望。
她声称自己一次可以有50个男人,事实也是如此,这位曾经居住在印度支那的法国作家,情感生活极为丰富。
接受报纸采访时,她直接表示:
如果我不是一个作家,我会是一个ji.女。
——《情人》作者:杜拉斯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
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
‘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地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这是《情人》经典的开头,也是作者七十一岁的写作心境——容颜备受摧残之时对往昔情人的强烈思念,给人一种无奈的沧桑之感,令人在感叹命运之余,也多了一份对生命本质的思考。
很多人说,如果不是她15岁遇见了那位中国少爷——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她的一生或许真的就会变成她说的那样。
写作《情人》这部小说时,杜拉斯已经垂垂老矣,她几乎倾注了所有的心血和精力,终于完成这满含血和泪的自传式杰作。
《情人》讲述了上世纪30年代,居住在印度支那的15岁白人姑娘,与大自己十多岁的中国阔少发生的“特殊”关系。
因为原著中对于床笫之欢的描写过于直白露骨,改编电影中两位主演大尺度出镜,曾被扣上“色.情”的帽子,一度被禁。
然而,《情人》发表之初即引起热烈反响,各家报刊争相发表热情洋溢的评论,在四十年前,日发行量就高达1000册之多,足以想见这个故事对当时社会的震撼。
殖民者与被殖民者,白种人与黄种人,贫家女与阔少爷,由这些元素构成的情爱故事,除了对最具生命活力的人欲的赞美讴歌,还对冷酷的社会做了血淋淋的揭露。
01
故事的女主人公名叫简,15岁的她出生在印度支那,作为法国人却从来没有到过法国。
一方面是家境所迫,以及少女对物质生活的虚荣心;另一方面是对男女之事的好奇,在双重动力的驱使下,简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对这个中国阔少投怀送抱。
该书一出版,评论便两极分化,其实,看似纵欲、有违人伦道德的情爱表象下,正是作者对人最原始生命冲动的执着探求、对生命意识的强烈歌颂。
或许这句话可以解释简主动开始这段关系的原因:
她说:“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需要搭乘本地人的汽车出门了。从此以后我就算是有了一部小轿车,坐车去学校上课,坐车回寄宿学校了。从此以后我就要到城里最讲究的地方吃饭用餐。”
直白毫不遮掩,简奉献自己的童贞,只是为了钱,因为穷。
多年前,简的父亲因为工作调动,一家人远渡重洋来到他们国家的殖民地——印度支那,期盼着开始新生活。
然而,天不遂人愿,没多久父亲便病死,只剩下母亲独自一人撑起这个家。
大哥嗜赌成性、抽大烟、酗酒、粗鲁野蛮、不讲道理,二哥虽然善良但为人懦弱,在这个家里几乎没有话语权。
最小的孩子简尚未成年,需要乘坐汽车和渡船往返于寄宿学校和家之间。
虽然身为受到特殊保护的外国人,但他们的生活捉襟见肘,甚至比不上当地普通家庭。
一日,简乘船上学,依靠在栏杆上吹风,身着清凉的夏装,身材窈窕,面容姣好,一下就吸引了不远处黑色轿车里的东尼。
东尼家住在一幢蓝琉璃栏杆的大别墅里,家境殷实,他的父亲是控制着殖民地广大居民不动产的金融集团重要成员。
因为母亲过世,在巴黎念书的东尼便赶回来奔丧,身为家中独子,他拥有毫不费力就可以供自己挥霍的大笔钱财。
一个有钱,一个缺钱,一个寂寞难耐,一个正值青春,两人相遇,好像冥冥自有天意,一拍即合。
东尼下车搭讪,盯着她年轻的身体微微颤抖。简看出了他身份不凡,因此,尽管是黄种人,她也跟着他上了黑色轿车。
以此为起点,未成年的简正式开始了令她刻骨铭心的“情.妇”生活。
02
初次见面,早熟的简已经看出东尼的企图,她装作看车外的风景,却挑逗地把手搭在两人之间的车座上。
东尼心领神会,先是用小拇指试探性地碰碰少女的纤纤玉手,然后便开始放肆。
等到了学校,东尼的手才恋恋不舍地从女孩裙下抽出。
第二天一早,简便看见那辆黑色轿车又停在了学校门口,她走过去,隔着车玻璃,慢慢凑近,把嘴唇贴上,给了车内男人深深的一吻。
东尼的呼吸渐渐急促,简却转身回去上课了。
再下一次,东尼直接接上简来到了自己的一处公寓,那是当时的富人们用来“金屋藏娇”的地方。
他们交谈很融洽,简对东尼坦言:我希望你像往常把女人带到房间里来那样去做。
此后,两人便在这间公寓疯狂地幽会,男人已经渐渐动了真情,疯狂地爱上了简。
简却不止一次冷漠地告诉东尼,我不喜欢中国男人,我只是需要钱。
“我”需要他的钱为卧病在床的母亲治病,需要他的钱供荒淫无耻的大哥寻欢作乐,需要他的钱改变这穷困潦倒的家。
用杜拉斯自己的话说:“这位黄皮肤的情人带着我们全家人,去高级餐馆,去逛夜总会,满足我们可悲的虚荣和自尊。”
然而,简在与东尼逐渐深入的交往中,不得不承认,除了对金钱的渴望,对爱的渴望才是促使自己如此疯狂,不顾一切的真正原因。
15岁的简执迷于性,犹如深陷泥潭不可自拔,她狂热地在每一次幽会时索取东尼的爱,似乎成瘾。
这种对情欲近乎癫狂的渴望的背后,本质是对儿童时期缺爱的补偿,那是家人永远无法给她的爱。
她从这位中国男人身上得到了爱,尽管这并非她最初想要的,但她却借由情欲的满足,蜕变为一位成熟的女性。
03
因为多次夜不归宿,简的母亲和大哥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简带家人与东尼见面,家人对这个出手阔绰的华裔男子不屑一顾,极其傲慢。
在高档酒店里,母亲和大哥看着一桌子的好饭好菜,仿佛饿了几十年,埋头大吃起来,完全不理会对面的尴尬的东尼。
简的脸上写满了得意,因为这是靠她自己“挣”来的钱。
结账时,侍者自然地把账单递到大哥眼前,大哥看了一眼上面的天文数字,就把账单丢给了简,简顺势给了东尼。
东尼掏钱时,一旁昏昏欲睡的母亲突然睁开了眼睛,两眼放光。
接下来,东尼带他们去夜总会跳舞,正准备与简跳舞,大哥却粗暴地呵斥了东尼,觉得他不配。
东尼不好说什么,毕竟在那样一个社会,就算你再有钱,肤色也是判断人高低贵贱的最重要标准。
他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这帮外国男女花着他的钱寻欢作乐,转念一想自己和简之间将要面临的巨大阻力,心中感到一阵苦涩。
这次会面之后,母亲找到学校,声称自己的女儿天性爱自由,如果太限制她,就会让她离家出走的,希望校方可以准许她在外留宿。
大人们谁都没说什么,一切不言自明。
同学们慢慢也都知道了简和一个黄人男子的不正当关系,纷纷疏远了她,认为她放荡、下贱。
此时的东尼已经完全离不开简,他给简很多钱,甚至还把母亲的遗物,戴在自己手上的一枚“鸽子蛋”送给了简。
因为他就要听从家族的安排,跟一位素未谋面的中国姑娘结婚了。
04
最后一夜,两人什么也没做。东尼深情脉脉地望着枕边的简,请求她对自己说:“我不爱你,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你的钱。”好让自己死心。
这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因为没有独立经济来源,所以在父亲面前显得异常懦弱。
他曾跪在父亲面前,提出要去简,但被父亲用切断经济支持威胁拒绝了。
事实很残酷,东尼要维持现在的生活,只能选择乖乖当这个家族的继承人。
原本以为简会犹豫,没想到她平静地说完了那句话,还补充道:“你应该和她结婚,如果你没钱,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大喜之日,简跑来空空荡荡的公寓,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原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这个给她温暖、但却不为同胞所容的异国男子。
这段深沉而无望的爱情最终在冷酷无情的现实和不可直视的人性前彻底落败。
家庭的贫困是这场爱情开始的主要原因,简在东尼身上寻求爱欲的宣泄,正是对不幸现实的回避。她渴望获得生命的新形式,找到活下去的新理由。
杜拉斯通过身体对爱欲的渴求,让读者看到了人内在的无助、惶恐、空虚、苦闷。
拿到钱的简一家终于可以坐船回到巴黎,船要开时,仍旧是依靠在栏杆边吹风的简忽然瞥见不远处安静地停放着的黑色轿车。
自始至终,没有人从车上下来,东尼只是待在车里,向他爱过的少女做最后的道别。
05
杜拉斯真实的情人姓李,名云泰,祖籍辽宁抚顺。
多年之后,李云泰携妻子前往法国,给杜拉斯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中他对她说:
“和过去一样,他依然爱她,他根本不能不爱她,他说他爱她将一直爱到他死。”
就是这句话,促使杜拉斯重新拿起纸和笔,写下了这个故事。
马克思说,没有婚姻的爱情是让人同情的,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简和东尼从性到爱,实际上让我们重新感受到对人鲜活生命力的敬畏。
或许在外界看来不合“规矩”,没有道德,尽管最终也未能修成正果,但对他们两人而言,也不失为另一种意义上的幸福和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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