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介绍
“咦~你家有大象?
没有,绝对没有。
可这个,一看就是大象呀!
哪有,这看来看去,就是普通的玩偶啦......”
1996年,央视《生活空间》安排李玉去拍摄一个刑警的故事。
当她来到刑警家“做功课”时,却意外看到了“大象”,可是奇怪的是,刑警一家都“看”不到,被指出来后,还觉得这就是“普通玩偶”。
这种一家四口,三个人都坚称没看见的“当局者清”的无力情况,让敏锐的李玉立刻决定改变初衷,转而把摄像机对准刑警全家唯一“看”见它的人——蕊蕊,记录了6岁的她一天的生活......
这是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6岁双胞胎的一天。
蕊蕊和峰峰是一对出生前后只差几分钟的龙凤胎。
因为父母觉得女孩可以照顾男孩,所以很早商量好了,用剖腹产,选择让蕊蕊先出生,当姐姐,峰峰后出生,做弟弟。
你看,在这对父母的观念里,从一开始女孩、男孩天生就有各自“应该”承担的责任与爱。
他们的“成长经验”早就在述说着“最佳”的育儿方式,他们自己是这么过来的,于是自己生的孩子,也应该这么成长,这就是他们眼中的“普通”家庭生活的常态。
因为爸爸是刑警,工作很忙,经常不在家。
而妈妈既要做家务,又要带两个孩子,感觉很累。
“庆幸”当初的选择,做姐姐的蕊蕊,总是可以带着弟弟玩。
在妈妈眼里,“你是姐姐”就应该懂事,应该放弃自己的“爱好”,无条件地陪着弟弟,让妈妈少操心。
而在弟弟的心里,也天然地觉得姐姐就是用来“陪玩”的。
玩棋,我开心就好,规则有什么重要?
吃几个子而已,怎么能说不下就不下了!
于是,弟弟立刻跑去把妈妈拉来当“裁判”。
就像往常一样,只要妈妈来,姐姐就得继续“陪玩”,一次也没有例外过。
果不其然,把活儿放下的妈妈,被拉来,一开口就是:
“蕊蕊怎么回事儿呀,你是个姐姐你陪弟弟玩会儿...
蕊蕊怎么回事儿,蕊蕊你懂点事儿行吧!”
看着姐姐被“训”,弟弟悄咪咪地躺在沙发上扭来扭曲地“看戏”。
或许是有“旁观者”。
这一次,蕊蕊大胆地说出了一句藏了很久,想在妈妈口中得到的心里话:
“你不是说不喜欢我嘛。”
可妈妈只是沉默,再沉默,然后借口要做饭,走了。
自始至终,她的视线都是尴尬而游移的,直到离开,也没有再看蕊蕊一眼。
妈妈的尴尬,是因为她觉得女儿在“外人”面前说这话,是丢她的脸,但的确自己说过,所以不好反驳,无视就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弟弟没想到今天找妈妈也不管用了,只好“委屈”地去房间里,找积木自己玩。
却没想到,姐姐今天格外“硬气”,竟然还敢管他,不许他玩那套刚收拾完的积木。
于是弟弟立刻坐在地上,以此引起妈妈的注意,等着妈妈来让他去桌上玩,这样,姐姐就不能妨碍他玩积木了。
果然,妈妈一过来边“训”着弟弟,总是搞脏衣服,边立刻打开积木给弟弟玩,顺口高声责问蕊蕊:
“怎么回事儿今天这是?”
蕊蕊一听,气得扔了笔。
但事后,妈妈就此向导演李玉“抱怨”说:“这个女孩子不讨人喜欢。”
很显然,在妈妈心中,蕊蕊很不懂事,性格不好,还总是使小性子给她添麻烦,这样的不讨人喜欢的孩子,她也有气。
为了安抚弟弟,妈妈一如往常,把弟弟宠溺地抱在怀里腻歪。
今天是“看牙”,仔仔细细地捧着看。
弟弟马上就被逗得开心地和妈妈玩“看牙”的游戏。
而旁边的蕊蕊只有羡慕的份,因为妈妈从来不会对她这么做。
即使今天的她格外有“底气”,对妈妈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
“你看看我的牙。”
但可想而知,弟弟撒娇在怀的妈妈,正享受着这份亲密的愉悦,哪能让人破坏这份温情,于是转头随便看了一下,敷衍着解决:
“你的牙也不好。”
弟弟喜欢足球,妈妈就也让自己去喜欢。
经常不在家的爸爸打电话来,妈妈下意识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念叨着要他带弟弟去看球。
得知爸爸下午有工作,不能陪弟弟看球,妈妈就立刻亲昵地拉着弟弟,让姐姐跟着一起出门玩......
半天生活落下帷幕。
90年代,正是中国推行“计划生育”政策的发展期。
这一代的父母们,大多都是从“人多力量大”的多口之家时代生活过来的。
虽然会“认可”现在倡导的只生一个的政策,但其实不管从他们受到的“教育”来说,还是从小到大被潜移默化灌输的“潜规则”来说,在他们心里,有两个孩子,姐姐带弟弟是理所应当的,否则就是让他们不喜欢的,不懂事的“坏孩子”。
于是,他们虽然一直在适应“新社会”的新、旧观念更迭的变化,但始终无法“看”到自己骨子里所坚信的,那一套代代相传的,男孩是家里的“香火”传承的观念,觉得这就是多孩家庭“正常”的模样。
所以,才会发生以上那些,在旁观者看来,妈妈明显对姐、弟的态度,完全是不公平到姐姐蕊蕊就像是个捡来寄人篱下的孩子,而弟弟才是这个家的“皇位继承者”的气愤事实,但身在局中的他们,却觉得这就是每个多孩家庭普通又正常的“生活常态”。
而这些或许只有“姐姐”们自己,才能感受到的差别待遇,在家里,是无法被“看”到的,因为那是“一家三口”习以为常的生活,也是她不愿启齿,说也没用的“家事”隐痛。
有句话说:“多少孩子这一生都在等着父母的道歉。”
可是他们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这一生都等不到,因为父母“看不见”。
而这,就是中国式家庭里,最难解决的亲子“矛盾”——看不见,何谈平等对待?
傍晚,爸爸破天荒地早早回了家,还亲自下厨。
这让一家人都很开心,蕊蕊也期待着,这一次看起来尤其平易近人的爸爸,在今天给她哪怕一次宠爱,也希望妈妈看在爸爸的“面子”上,也给她一点“公平”。
所以这一次,她在妈妈又一次无视她,亲亲热热地搂着弟弟,“投其所好”地边分析,边讨论着看球赛时。
鼓起了在一旁积攒已久的“勇气”,试探着“问”妈妈想看哪个,然后说出了自己想看《狮子王》的想法。
但妈妈还是那个妈妈,今天依旧没变,说出的话也是往常那套看似公正,实则永远和弟弟“一边”的话:
“那你就少数服从多数吧,我和你弟弟都看球赛。”
蕊蕊不甘心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她决定再争取一次。
没想到,又被“打扰”的弟弟,气得不行,他觉得自己今天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于是立刻攀着妈妈的手臂大哭大闹起来,还指着蕊蕊尖叫大吼:
“把她杀了!把她杀了!”
然而,令“旁观者”们一定感到诧异的是。
此时的妈妈,并未指责弟弟的“口不择言”。
而是做无奈状,转而让爸爸去“调停”两小孩为小事“打起来”的矛盾。
爸爸来了,果然“公正”。
先是顺手就从蕊蕊手上拿过遥控器,选到放球赛的频道,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弟弟,教育着他不能这么说姐姐,如此就算“解决了”。
看着爸爸又一次“和稀泥”,感到孤立无援的蕊蕊,气得用了她理解的最大的“坏事”——滚地故意弄脏衣服。
却没想到,她的抗议却给了妈妈向爸爸告状的机会。
立刻就把自己在家的辛苦“苦水”,一股脑地用蕊蕊的“性格不好”为借口,委屈地说出“我跟你说我管不了了”,顺势把蕊蕊推给爸爸管教。
果然,“和事佬”爸爸依旧用着“公平”的法子——一家四口,你一个是少数,要服从我们三个多数,所以这件事你错了,不该和弟弟“抢”。
看着姐姐被这么轻飘飘地训,弟弟可不开心了,去洗手时,也要突然关灯,恶作剧一下蕊蕊。
还嘴甜地在饭桌上帮妈妈向爸爸“出气”,妈妈一番“这是客人”的话,向爸爸吐出口,好不容易舒坦了,却让爸爸有点尴尬,所以立刻叫蕊蕊吃饭,试图转移妻子的“抱怨”。
可转头就看见迟迟不上桌的蕊蕊,还在那磨叽着抱怨:
“你们老训俺。”
这下可让爸爸有了“出气筒”。
弟弟在学下棋,做姐姐的就应该陪他;
弟弟要看球赛,你是姐姐,就应该“少数服从多数”。
总而言之结论就是:
“你都6岁了,明年上学了,这么任性怎么行!
你这么自私可还行,什么事光管你个人!”
见状,弟弟立刻抓住机会就煽风点火。
他知道蕊蕊最在乎这个,一说她就炸,一炸,爸爸妈妈就会训她,以后在自己面前,她就会乖乖的:
“你要这样,爸爸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你了,全家人都不喜欢你了!”
而此时,很显然,妈妈那根“筋”终于转正了,她也明白自己的“不公”,但在她的观念里,大人即使有“错”,小孩也不应该计较,于是立刻“委屈”地以退为进:
“她一个小孩我还能给她认错去...没数了你!”
听到这话,爸爸也深以为然,甚至觉得这样的蕊蕊太“过分”,立刻为显示自己的公平说:
“你有错了你妈不说你,你个人又不知道,你将来不是越攒错越多嘛!”
连番训斥,让蕊蕊更加觉得既委屈又气愤,立刻对爸爸说自己最在意的是妈妈不喜欢她。
却没想到,这一翻委屈的话,还没得到爸爸的安抚,却被妈妈一句:“你这样永远不喜欢你。”给打击到愣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妈妈那熟悉的,如同看“仇人”一般的眼神,她知道,她只能再一次妥协。
当爸爸看似站在她那边,实则帮着妈妈和弟弟。
当弟弟为妈妈叫屈,以“谁让她这么说妈妈”的理由伸手就打姐姐的那一刻。
蕊蕊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她知道,即使在这个“特殊”的今天,她在这个家的“位置”还是没有改变。
天黑了,她还想在家里“继续”待着,就必须放弃反抗。
于是,蕊蕊在爸爸的“劝导”下,一如从前,顺从地对妈妈认错:
“妈妈我刚才发脾气错了,错了。”
然后从妈妈这里得到一个敷衍的安抚,让一家人皆大欢喜,结束这一天......
25年前,导演李玉临时决定更换“主角”,跟拍了女孩蕊蕊平常的一天,粗剪了上、下集合20分钟,命名为《成长的烦恼》,在1996年的最后两天在央视播放。
不料一经播出,立刻在全国引起了巨大的反响,“意外”引起诸多观众们的不适感和怒火。
有观众甚至直斥:
这哪是儿童家庭教育“烦恼”?这根本就是一部让“姐姐”们窒息的恐怖片!
是的,这部表面上看似反映了多孩家庭里,家长对儿童教育的种种问题。
但实质上从“旁观者”的角度上,里面越是平常的“生活”常态,就越发透着一股把“重男轻女”当成优良传统,把“偏爱”、“是非不分”、“长幼尊卑”等当成父母权威象征,视作理所当然地普遍、正确的恐怖“家庭规范”。
而这种不触犯法律,只被道德“衡量”的行为和观念,用“当局者迷”来形容,就像是一种开脱的讽刺。
但事实如此,当诸如“重男轻女”、“你是姐姐”等自传统经验验证过好效果,而一代代流传下的“大象”(观念),从孩子出生的一开始,就深深根植在他和她的脑中时。
身在“局中”的父母,是看不到这个“大象”的,甚至这“大象”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家家户户都有的“普通玩偶”而已。
或许,在很多“既得利益者”们看来,这家父母不是很公平吗?
你看姐弟俩穿的一样,吃的也一样,哪里“重男轻女”了!
可这是父母眼中的“公平”,不是大家看见的,也不是孩子感受到的“公平”。
生来更敏感的孩子们自己会看,会听。
那种和爸爸妈妈的亲密、给的不一样的宠爱,以及那份自己像寄人篱下的局外人一样,好窒息的真实生活感受,永远没办法骗自己这就是“正常的生活”。
因为“你是姐姐”,就注定要被绑架到片刻都不得喘息,这样的一天,何尝不是一眼望得到头的一生写照?
但其实,“蕊蕊”们从不敢奢望他们的理解和平等对待,因为说了也没用。
只希望父母们的一点“爱”,她们要得真的不多,一句夸奖,一次认可,一次和弟弟一样的宠爱就好。
好在《姐姐》里的蕊蕊因为被拍出来,让她的父母看到他们的行为,然后被舆论挑破(播出后,她妈妈在坐火车时被人认出来责问过。)其中的异常后,开始正视与反思起了自己的问题,让她“幸运”地在后来的成长中得到公平的对待。
说到底,类似“重男轻女”这种传统糟粕观念,只要想解决,真的很“容易”。
只需要让父母们,姐姐们,弟弟们,跳出来,看到那“大象”就好。
世上家庭千千万,各人观念万万千,都有自己相信的“道理”与看法。
这部《姐姐》会带给你什么感想,全在你心中。
只希望,真实的现状,能让大家看到。
以此种下希望,愿每个“姐姐”能得到哪怕片刻的公平,仅此而已......